丧钟为谁而鸣?
千年前,柏拉图于《理想国》中描绘了一群终日囿于洞穴之内的“影子人”:他们只能通过墙壁上的影子感知外面的世界,情感在经年累月的囚禁中早已殆尽,失去了价值观和人性。千年后的我们,身处于后工业时代计算机浪潮之下,也应警惕,在与计算机日语趋同的思考中,逐渐失去价值观和同情心的可能后果!
当我们的思想被机械化,价值观、情感等人性的部分被逐渐抽离,我们将沦为易于操纵的木偶。简单的思想,便可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中。而当这种思想变得极端,社会便会被拖下暴虐的深渊。乔治·奥威尔在《1984》中展现了一个所有的言论都被操纵,人们的思想在机械化的生活下日益趋同和沙化的恐怖社会。如此社会中,几乎每一个人都只能机械地思考,情感、活力、温情和基本的价值观等人性的属性在思想警察的监督下全部被扼杀。这样的集体绝非涂尔干所言的“有机团结”,不过是失去了人性的机械化的人类的集合。是故,于计算机浪潮中,我们必须时刻注意,不让我们的思考变成计算机思考的方式,不令书中的悲剧重演。我们都畏惧一个“战争即和平,自由即奴役,无知即力量”的集权统治社会,认为自己不会成为其中的一员。但生活在其中的人们,除温斯特外,最初也从未意识到自己早已身处巨大的洞穴,在日复一日中被影子化和符号化。
必要的警醒在当下后工业化社会中不可或缺,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否定计算机浪潮下回归的理性思考。我们否定的不是光的波粒二象性抑或引力波中的哲思,也非康德《纯粹理性批判》与《实践理性批判》中的理性。我们否定的,是人像计算机一样思考后,失去的人性的光芒。当个体被剥离了价值观和同情心,试问又如何创造出温克尔曼笔下的“高贵而单纯、静穆的古希腊文学”?千年前的古希腊和古罗马没有计算机,没有如今便利的生活,但也没有像计算机一样思考的个体,于是,维吉尔、阿那克利翁、萨福和品达罗斯鱼贯而出,古文学的天空星光灿烂。计算机式的思考扼杀了我们的创造力,我们的情感只能在肤浅化的道路上逐渐式微。因此,拒绝像计算机一样思考,不是对理性光芒的否定,而是一种爱与情感的回归,一种情感和价值的回归。正如金斯堡于《嚎叫》中所言:“我仍深爱自己和全人类。”呼唤情感式的思考,避免计算机式的思考,是对于自我和他人人性、人情的尊重。我们珍惜自我心灵中人性的微光,因而对像计算机一样思考抱有谨慎而清醒的态度,这种人性是人与芸芸众生相区别的重要特征。有温度的思考才是人的行为。
黑塞出生于工业化浪潮席卷的时期。自伯尔尼来到风光秀美的堤契诺后,他曾前往阿尔卑斯山南麓的圣教堂。圣母依旧,但却也已受到工业化的影响,于是作为一个古文明崇尚者,他终于无不悲哀地意识到,农业文明终将落幕,金钱将战胜道德,机器将战胜田园之乐。但他厌恶的不是机器,而是心灵的浅薄和思想的冷漠,缺乏人性。此言如黄钟大吕,不仅为彼时的人们敲醒了警钟,更令我们在当下计算机潮流的大势所趋中清醒地明白:我们不反对理性,我们应警惕的是思想被计算机的同质化和价值观、同情心等人性部分的式微。如此,我们便可信步走入寂然、晴空,感知世界的美好。
切莫让自我的思想,人性的光芒消亡。切莫令丧钟为我们的思想而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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